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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本范文敦煌说唱文本中的插词

发布时间:2015-12-30 17:58:31更新时间:2015-12-30 18:00:48 1

  20世纪初,敦煌藏经洞文书现世。其中,讲经文、变文、话本、词文、俗赋、论议、曲子词等大量的说唱文本引起了学人的关注。本文也是一篇剧本投稿的论文范文,主要论述了敦煌说唱文本中的插词。
  〔摘要〕 插词是讲经、论议、转变、说话等说唱伎艺中插入的用于唱诵的韵文。从类型来说,插词可分为既定插词和拟定插词。从文体来说,插词主要包含诗、词、曲、赋、隐语等。从位置来说,插词可位于说唱文本的开篇、正文、结尾等位置。说唱文本中的插词借助说唱伎艺,在民间广为流传,甚至脱离文本单独流传。既定插词作为韵文部分,一直保留在说唱文本当中,并随之一起流传。拟定插词即可能为原说唱文本中的插词,后单独流传的韵文,学界据此可能拟测、还原说唱文本。

  〔关键词〕 说唱文本;说唱伎艺;既定插词;拟定插词;韵文

  学界希望借助敦煌说唱文本深入探讨民间文学、俗文学的形成、分类、体制、演播方式等,开启研究中国古代俗文学、认识文学史的新视野。“敦煌遗书中的唐五代讲唱作品……开拓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型艺术表演形式,在传统的诗文范围外,闯出一条说、唱、演结合的新路子,为宋元以后盛行的乐曲系和诗赞系讲唱伎艺、话本小说、章回演义小说、戏剧等的发展,奠定了坚实的基础,这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可说是件划时代的大事,值得认真探讨。”〔1〕从宏观上说,目前敦煌说唱文本研究可分为三类:第一,说唱写本研究,以敦煌说唱写本为主体,研究写本的语言、结构、思想等;第二,以敦煌说唱文本为对象的历史研究,探索说唱文本在文学史、断代史、俗文化研究史中的地位;第三,以敦煌说唱文本为对象的文化研究,包含思想史、文化史、传播史研究,如敦煌说唱文本和三教的关系等。敦煌说唱文本研究取得了很多成就,但有些问题仍然值得进一步探讨,比如P.5039号《孟姜女变文》(拟题)和P.2809号、P.3911号、P.3319号、P.3718号《捣练子》曲子词的关系,P.2305号《无常经讲经文》(拟题)的性质,P.3213号《伍子胥变文》(拟题)中的药名赋和民间“说话”的关系,P.2838号、S.1441号《云谣集杂曲子》中部分使用故事叙述、对话、问答的曲子词的性质,P.3697号《季布骂阵词文》的性质等。本文拟从“既定插词”“拟定插词”的角度入手,探讨上述问题。

  一、敦煌说唱文本中的既定插词

  郑振铎先生《明清二代的平话集》指出,话本的正文里附插着不少诗词,它们通常由“但见”“怎见得”“真个是”“果谓是”等具有特征的词语引出,这些穿插在话本中的可以唱诵的韵文便是“插词”。〔2〕事实上,不仅话本,唐代传奇小说、变文、讲经文等韵散相间的文本中皆保存了大量的“插词”。从发展流变来说,插词具有两种形态:既定插词和拟定插词。既定插词作为韵文部分,一直保留在传奇小说、变文、话本等说唱文本当中,并随之一起流传。以唐传奇《东阳夜怪录》为例,成自虚于渭南县夜行,投宿于东阳驿南佛舍,遇到八个奇怪的人:老病僧高公(橐驼)、卢倚马(乌驴)、朱中正(牛)、敬去文(犬)、奚锐金(老鸡)、苗十者(猫)、胃藏瓠(刺猬)、藏立兄弟(刺猬),八人相与谈诵诗文,酣畅淋漓。在谈咏过程中,八人将生世、相貌、姓名、官职等以拆字、谐音、典故、双关等隐语表示。这些诗作,皆可称为“既定插词”。

  敦煌说唱文本中保留了大量的插词,主要包含诗、词、曲、赋、隐语等。兹举典型三例说明:

  其一,以S.5437号《汉将王陵变》为例。楚汉两军对阵,汉军处于劣势。为扭转战局,王陵与灌婴请求偷斫楚营。二人偷袭成功,楚军亡五万人,伤二十余万人。项羽大怒,捉来王陵之母。王陵知悉,欲救其母。陵母获悉,以招降为由借来太阿宝剑,自刎取义。王陵之事,详见《史记・陈丞相世家》和《汉书・王陵传》。说唱艺人以史书为据,附会增益。“大抵史上大事,即无发挥,一涉细故,便多增饰,状以骈丽,证以诗歌,又杂诨词,以博笑噱。” 〔3〕从语言来看,韵散相间,叙述吟唱,循环往复。散文部分以四六言为主,或夹杂白话,韵文部分以七言白话诗为主。文中保留了不少民间讲说的套语,如“二将斫营处谨为陈说”“说其本情处若陈说”“其母遂为陈说”“而为转说”“若为陈说”等。在标志性的套语之后,常插入韵文。如:

  从此一铺,便是变初。

  此是高皇八九年,自从每每事王前,宝剑利拔长离鞘,雕弓每每换三弦。

  陵语“大夫今夜出,楚家军号总须翻,选拣诸臣去不得,将军掼甲速攀鞍。”

  灌婴大夫和曰:

  “自从挥剑事高皇,大战曾经数十场,小阵彭原都无数,遍体浑身刀箭疮。

  不但今夜斫营去,前头风火亦须汤。白羽新雕一百双,龙剑初磨利若霜。

  傥(当)若今夜逢项羽,斩首将来献我王。”〔4〕

  这样的插词既浅显通俗,又押韵对偶,富有韵律和节奏,亦俗亦雅,喜闻乐见,是敦煌说唱变文中插词的主要形态。S.328号《伍子胥变文》(拟题)、P.2553号《王昭君变文》(拟题)、S.4654号、P.2721号背面《舜子变》、S.5511号《降魔变文》等皆插入了这样的诗歌,有的推动情节发展,有的为说话内容。从文体来说,主要包含五言、六言、七言、杂言等形式。其中,七言居多,五言为次。从位置来说,插词一般位于标志性的套语之后。

  其二,以P.2133号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经文》为例。兹录部分如下:

  经:以无我人等,修一切善法,即得菩提。

  所言“善法”者,乃至“即非是名”也。两段不同,且当第一果无所得者。菩提名有三:一、性净菩提,二、平等菩提,三、方便菩提。言是法平等,无高下者即是法身菩提,在于六道身中,亦不减下。在佛身中亦不增高,名平等菩提也。

  菩提大道本来圆,妙法多能助世间,

  不减不增平等义,无高无下尽同旅。

  六道身中无欠少,诸佛身上不遍多,   草木以来沾般若,丛(�q)林尽有六波罗。

  悲愿泣,或欢歌,或时相遇或蹉跎,

  悟了还同佛境界,迷时依(衣)旧却成魔。

  也刚筑,也柔和,虚空逼塞满娑婆,

  此□如来平等义,修何善法唱将罗。〔5〕

  P.2133号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经文》依据姚秦鸠摩罗什翻译的《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》敷演而成。在讲经过程中,说唱之人要用韵散相间、通俗易懂的方式宣讲佛经。他们首先唱经文,接着阐述经文,然后对经文和阐述部分加以提炼和演唱。一般而言,演唱的部分为韵文,称为佛曲。作为插词的佛曲在讲经文中反复使用,十分常见。

  其三,以赋、歌、文、隐语等为插词。唐人还惯以药名作隐语入诗文及民间小说,如P.3213号、S.6331号、S.328号、P.2794号背面《伍子胥变文》(拟题)。文本以药名作对话,推动故事情节发展。伍子胥在逃难过程中遇到了自己的妻子,妻子以药名赋相问:

  其妻遂作药名诗问曰:“妾是仵茄之妇细辛,早仕(是)于梁,就礼未及当归,遣妾闲居独活。蒿莨姜芥,泽泻无怜;叹槟榔,何时远。近闻楚王无道,遂发材狐之心,诛妾家破芒消,屈身苷。葳蕤怯弱,石胆难当,夫怕逃人,茱萸得脱。潜形菌草,匿影藜芦,状似被趁野干,遂使狂夫莨菪。妾泪忆沾赤石,结恨青箱。野寝难可决明,日念舌干卷柏。闻君乞声厚朴,不觉踯躅君前,谓言夫�俾竺牛�遂使苁蓉缓步。看君龙齿,似妾狼牙,桔梗若为,愿陈枳壳。”

  子胥答曰:“余亦不是仵茄(五加)之子,不是避难逃人,听说途(余)之行李。余乃于巴蜀,长在藿乡,父是蜈公,生居贝母,遂使金牙采宝,之子远行。刘寄奴是余贱朋,徐长卿为贵友。共渡�Z河,被寒水伤身,二伴芒消,唯余独活。每日悬肠断续,情思飘�u。独步恒山,石膏难渡。披严巴戟,数值柴胡,乃忆款冬,忽逢钟乳。流心半夏,不见郁金。余乃返步当归,芎穷至此。我之羊齿,非是狼牙。桔梗之情,愿知其意。”〔6〕

  《伍子胥变文》(拟题)依据《左传》《史记・伍子胥列传》《吴越春秋》中的相关记载敷演而成,是唐五代时敦煌地区流行的民间说唱文本。其中,“说唱药名”占了大量的篇幅。由此可知,唐时民间说唱艺人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药名、花名等进行讲说。宋人“说话”节目中已设“药名”一项,宋元瓦舍中也有相关“说话”表演节目,如《神农大说药》《讲百果爨》《讲百花爨》《讲百禽爨》《星象名》《果子名》《草名》等。“《武林旧事》(卷六)载说药有杨郎中、徐郎中、乔七官人,则南宋亦有之。其说或借药名以制曲,或说而不唱,则不可知;至讲百果、百花、百禽,亦其类也。”〔7〕同时,据明陈铎《秋碧轩稿》载《嘲川戏》记载,明代民间说药名、花名、人名的伎艺非常普遍,除了一人数说表演外,还有二人表演。其中一人说药名,另外的人用花名或人名相对。

  著名小说《西游记》第三六回“心猿正处诸缘伏 劈破傍门见月明”亦录一首药名诗:

  悟空啊!我自从益智登山盟,王不留行送出城。路上相逢三棱子,途中催趱马兜铃。寻坡转涧求荆芥,迈岭登山拜茯苓。防己一身如竹沥,茴香何日拜朝廷?〔8〕

  这首诗中,益智、王不留行、三棱子、马兜铃、荆芥、茯苓、防己、竹沥、茴香等都是药名。唐僧师徒出长安已近五个年头,离西天又遥遥无期,唐僧忍不住对悟空抱怨,以药名作隐语。大唐三藏法师玄奘西天取经的故事源于玄奘弟子辩机的《大唐西域记》和慧立、彦琮的《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》,并在民间广为传播。此后,南宋《大唐三藏取经诗话》,金院本《唐三藏》《蟠桃会》,元杂剧《唐三藏西天取经》《二郎神锁齐大圣》等皆以此为题材,吴承恩正是在民间说唱文本的基础上完成了《西游记》。上文所录这一段话,应源于民间说唱伎艺。

  二、敦煌说唱文本中的拟定插词

  拟定插词,即可能为原说唱文本中的插词,后单独流传的韵文。在传抄过程中,文本可能呈现两个方面的变化。首先,韵文部分减少,文本慢慢演变为故事略要本或故事叙录本,文本的说唱体例逐渐隐而不显。其次,韵文部分可能脱离散文部分单独流传,二者之间的关联性逐渐隐而不显。敦煌遗书中现存多种变文,通篇韵散相间,是典型的说唱文本。然而,S.2204号《董永变文》(拟题)和P.4524号《降魔变文》(画卷)例外。S.2204号写卷故事首尾完整,但通篇几乎全为韵文,只有少量散文提示语,如“路逢女人来委问”“董永向前跪拜”等。P.4524号写卷正文为《降魔变文》的画卷,背面为唱辞,只有韵文,没有散文。根据相关的其他写卷来看,两个写本当为原来说唱文本中的插词。然而,二者又有区别,S.2204号“文义多有前后不相衔接处,疑原本有白有唱,此则只存唱词,而未录说白。”〔9〕P.4524号写卷却完全看不出散文脱离的痕迹。反过来说,今天可见的部分单独流传的韵文,当时可能为说唱文本中的插词,称“拟定插词”,学界据此可能拟测、还原说唱文本。

  兹举典型数例说明:

  其一,以曲子词为插词。以孟姜女故事为例,敦煌写卷中关于孟姜女故事的写本主要有P.5039号、S.8466号、S.8467号、Дx.111018号、P.5019号、BD.11731号《孟姜女变文》(拟题)和P.2809号、P.3911号、P.3319号、P.3718号《捣练子》曲子词。

  P.5039号《孟姜女变文》首尾皆缺,并无标题。韵散相间,韵文部分有引文,称“古诗”。从S.8466号和S.8467号来看,“8467首尾下均残,存26行;8467首尾上均残,存23行。两件纸质、书法均同,应系同一写本。据内容判断,原本为可以上下对接的一件写本,今中间有缺,8466之第4行应与8467的第一行相对。……内容为七言通俗诗,记为征夫制寒衣事。据文中‘榆林长城’、‘秦王’等词,推测为《孟姜女变文》的前半……”〔10〕荣新江先生认为,S.8466号与S.8467号记为“征夫制寒衣”事,与P.5039号残存部分“□贵珍重送寒衣”接续,可视为《孟姜女变文》的前半段。张鸿勋先生认为,“可以从说唱用语上加以考察,看它们是否有相同或相近之处。在这方面,我们发现了几件卷子中都提到长城、孟姜女、秦王、塞北,这些人名或地名之间不少相同或相近点。”“在表述上,更是存在着极为相近的含意。因此,将这两个新发现的残篇,看作《孟姜女变文》的‘前半’,大致不会有误。”同时,先生还推测两件残篇的内容是:“‘良人带甲远从征’的闺妇,在肃杀的深秋,永夜难眠,泪湿孤枕,听着阵阵传来的‘寒雁哀鸣’声、回荡着的砧杵声,想到‘切骨冷’的塞外,不由引起对‘连年累不归’的‘征夫’的深深思念,遂与‘女伴相将营捣练’,‘频挑金烛灯’,要为征夫赶制寒衣。”〔11〕   值得引起注意的是,S.8467号写本中有“赠捣(祷)练篇一首”的标题,题下无辞,可与P.2809号、P.3911号、P.3319号、P.3718号写本中关于孟姜女故事的《捣练子》曲子词对比阅读。从标题来看,两者基本相同;从内容来看,二者都和孟姜女故事有关。

  其中,P.2809号载孟姜女曲子二首,兹录如下:

  孟姜女,犯梁清,一去烟山更不归。造得寒衣无人送,不免自家送征衣。

  长城路,实难行,乳酪山下雪�。吃酒则为隔�病,愿身强健早还归。

  (同前)当前立,拜词娘,不角眼中泪千行。劝劝你耶娘小怅望,为吃他官家重衣粮。(词)娘,入清房,莫将生分向耶娘。君去前程但努力,不敢放慢向公婆。〔12〕

  该写卷另载失题《劝善文》、《望江南》三首、《酒泉子》二首、《杨柳枝》一首。劝善文是歌场常见的演说作品,《望江南》是颂扬敦煌归义军之作,劝善文并后文几首曲子皆是同台说唱内容。

  P.3911号写本载“孟曲子《捣练子》平”,兹录如下:

  孟曲子《捣练子》平

  孟姜女,犯梁妻,一去烟山更不归。造得寒衣无人送,不免自家送征衣。

  长城路,实难行,乳酪山下雪纷纷。吃酒则为隔�病,愿身强健早还归。

  (同前)堂前立,拜词娘,不觉眼中泪千行。劝你耶娘小怅望,为吃他官家重衣粮。

  (词)父娘了,入妻房,莫将生分向耶娘。君去前程但努力,不敢放慢向公婆。〔13〕

  该写卷另载失题曲子(“羊子遍野”)、“《望江南》平”三首、“《酒泉子》平”一首,皆为当时曲子词,当时称为“曲子”,“平”为演唱方式。P.2809号与P.3911号写本几乎一致,写本中皆载有孟姜女故事的曲子词、演绎归义军故事的《望江南》和《酒泉子》。

  P.3718号写本,正面载17位敦煌归义军时代的邈(貌) 真赞,背面载《捣练子》六首和一些零散的句子。下一行写“曲子名目”,再下一行写“云已盖”“对白棉”“孟姜女”“长城下”“刃成亮”“娘子好”等,多采用同音习见之字,错误甚多,为听写之作。S.8466号与S.8467号孟姜女故事与P.2809号曲子词上阕及P.3718号曲子词第二首内容相似。故项楚先生认为,“这两卷残诗也有可能是长篇孟姜女韵文的一部分。”〔14〕

  从这几个写本来看,唐五代时敦煌地区民间盛行演说孟姜女故事。演说形式为散文叙说,韵文唱诵,韵散相间。其中,韵文部分常为观众析出,另题名“孟曲子”或“曲子名目”。曲子词和长篇孟姜女故事文本之间的主要关联是S.8467号写本“赠祷(捣)练篇一首”,即《捣练子》曲子词实为民间讲述孟姜女故事的插词。

  此外,S.1441号背面的《云谣集杂曲子》以征夫、思妇的题材为主题,采用叙述、对话、问答等手段,带有说唱故事的痕迹,可能为原说唱伎艺中的“插词”,称“拟定插词”。以《凤归云》四首为例,兹录如下:

  征夫数载,萍寄他邦。去便无消息,累换星霜。月下愁听砧杵,拟塞雁行。孤眠鸾帐里,枉(往)劳魂梦,夜夜飞扬。想君薄行,更不思量。谁为传书与,表妾衷肠。倚牖无言垂血泪,暗祝三光。万般无那处,一炉香尽,又更添香。

  绿窗独坐,修得为君书。征衣裁缝了,远寄边隅(虞)。想得为君贪苦战,不惮(旦)崎岖。终(中)朝沙碛里,山凭三尺,勇战奸愚。岂知红脸,泪滴(的)如珠。枉(往)把金钗卜,卦卦皆虚。魂梦天涯无暂歇,枕上长嘘(虚)。待公卿回故日,容颜憔悴,彼此何如。

  幸因今日,得睹娇娥。眉如初月,目引横波。素胸未消残雪,透轻罗。朱含碎玉,云髻婆娑。东邻(�R)有女,相料实难过。罗衣掩袂,行步逶逶迤。逢人问语羞无力,态娇多。锦衣公子见,垂鞭立马,肠断知么(磨)。

  儿家本是,累代簪缨。父兄皆是(事),佐国良臣。幼年生于闺阁,洞房深。训习礼仪足,三从四德,针织(指)分明。娉得良人,为国远长征。争名定难,未有归程。徒劳公子肝肠断,谩生心。妾身如松柏,守志强过,鲁(曾)女(父)坚贞。〔15〕

  从述材料来看,第一首是闺中思妇对征夫的思念。丈夫出征数年,音信全无。思妇月夜难眠,听捣衣砧杵。书信不能传递,心中的愁绪也无法排解,只能一炉一炉地添香。第二首描写思妇给丈夫写信,为征人缝衣,寄到边关,诉说相思之苦和担忧之情。第三首是锦衣公子对东邻女的表白。词作从月眉、横目、素胸、朱唇、云髻、罗衣、行步等方面描写了东邻女子的美丽。锦衣公子骑马而过,一见钟情,立马表白。第四首是东邻女子略陈家世、表明坚贞的自说。女子原是官宦之家,从小受到良好的家教,熟知礼仪,三从四德。父兄都是国之栋梁,如意郎君为国远征,至今未回。她立志为夫守洁,坚贞不渝。四首曲子词各自具有强烈的叙事性和代言特征,相互关联,彼此呼应,形成丰富的故事结构。如果将思妇和东邻女视为一人,四首曲子词已然勾勒了一个故事雏形。虽然曲子词背后的故事原型和说唱文本已不可知,但是四首曲子词拟为讲说的“拟定插词”。

  不仅如此,S.1441号《云谣集杂曲子》写卷中的《天仙子》二首、《竹枝子》二首、《洞仙歌》二首、《破阵子》四首、《浣溪沙》二首、《柳青娘》二首等,皆和这个主题有关。这个写卷,显然是抄录者有意编录而成。这种有意的选择、编录还见于佛曲,比如“针对特定活动而辑的布萨短偈集(书于单张纸的S.2580及P.3221)、依特定主题曲目所辑的百岁篇集(S.2947、S、5549及册子本P.3821)、劝说出家与道场经验的歌曲选集(如S.0779、S.1497、S.1947卷皆以《早出缠》《乐入山》《乐住山》《辞道场赞》等赞歌曲子为中心,再联缀若干劝人出离凡尘、安住于道场修行及描写道场生活的歌曲)、禅宗诗赞《心海集》残卷(S.3016、S.2295等卷,以其联章及套语运用的情形观之,此集之诗赞可能可以供作演唱之用)、禅师与卫士逢遇歌曲集(S.3017、S.5996、P.3409等卷将六禅师与七卫士相逢对赠歌曲联缀而成的歌曲集)。”其中,有的佛曲“显然是经过刻意安排,编辑而成,且有明显编写的体例,可搭配运用于某些特定的场合,甚至已标定名目,专用于一,并有歌曲运用之相关说明者。”〔16〕   再以P.2838号背面、P.3251号二首词作为例,兹录如下:

  丝碧罗冠,搔头缀髻鬓,宝装玉凤金蝉。轻轻敷(浮)粉,深深长画眉绿,雪散胸前。嫩脸红唇,眼如刀割,口似朱丹。浑身挂异种罗裳,更熏龙脑香烟。屐子□齿高,慵移步雨足恐行难。天然有灵性,不娉凡。教(交)招事无不会,解烹水银,炼玉烧金,别尽谱篇。除非却应奉君王,时人未可趋颜。

  两眼如刀,浑身似玉,风流第一佳人。及时衣着,梳头京样,素质艳丽情春。善别宫商,能调丝竹,歌令尖新。任从说洛浦阳台,谩将比并无因。半含娇态,逶迤换步出闺门。搔头重,慵�m不插,只把同心。千遍捻弄,来往中庭,应是降王母仙宫,凡间略现容真。〔17〕

  两首词作皆见于P.2838号背面,无题,着重刻画了一个清艳脱俗、多才多艺的美人。第一首词先从别致的冠髻、清秀的妆容、绿眉雪胸、刀眼朱唇等方面描写了女子的明艳动人,又从异种罗裳、龙脑香烟、屐子齿高等反衬女子的与众不同。不仅如此,她还冰雪聪明,解烹水银、炼玉烧金等都一学就会。第二首词又见于P.3251号,题“御制林钟商内家娇”。〔18〕该词和第一首内容相似,从刀眼、玉身、衣着、发饰、歌舞等方面描写女子的美丽娇羞。任半塘先生将其定义为“历史意义乐工作品”,这一组作品带有浓厚的历史性,称为“杨妃本事二首”。〔19〕是否演绎杨妃本事,尚无确凿的证据,但其叙事特征却得到了学界的认同。因此,两首词作可能为讲说的韵文部分,也即“拟定插词”。

  再以S.2607号《伤蛇曲子》为例,兹录如下:

  伤蛇曲子

  听说昔时随(隋)侯,奉命出使行□。□□伤,临欲丧,眼中□泪流,血染路傍。□开展芝囊,取药封裹,□□□□□□。□归日,见玉帝,□□□□。□□□□。□蛇改易。蒙君□□□□,□□□□。其蛇昼夜□□,□□□□□堂。〔20〕

  这一首词作虽然残缺,但可略知故事概要。词作主要讲述了隋候救蛇、其蛇报恩的故事。开篇即用“听说昔时”,这是变文等说唱文本的套语,如《汉将王陵变》开篇用“忆昔”,《伍子胥变文》开篇用“昔周国欲末”,《前汉刘家太子传》开篇用“昔前汉欲末之时”,《韩朋赋》开篇用“昔有贤士”,具有明显的说唱文本的特征。“听说昔时隋侯,奉命出使”“开展芝囊,取药封裹”等,令人联想此词应有相应的故事情节。隋侯救蛇、其蛇报恩的故事见于《淮南子》,此后民间流传颇广。敦煌遗书王梵志诗《贫人莫简弃》即言此事,《伍子胥变文》(拟题)中亦有相关情节。

  此外,P.3128号背面《浣溪沙》一首内容和本首颇有关系,兹录如下:

  浣溪沙

  结草城楼不忘恩,些些言语莫生嗔。比死共君缘外客,悉安存。百鸟相依投林宿,道逢枯草再迎春。路上共君先下拜,如若伤蛇口含真。〔21〕

  这首词作引用佛教用语,弘扬报恩、息争、共存、修善的思想。王小盾先生认为,“这是一篇佛教色彩很强的讲唱辞,很可能就是佛教唱词。”“伤蛇报恩故事的流行,同儒佛二教的劝善讲唱有关。故《伤蛇曲子》可以判为此种讲唱辞。”〔22〕因此,S.2607号《伤蛇曲子》和P.3128号《浣溪沙》拟为当时讲说中的韵文部分,即“拟定插词”。

  再以P.3821号二首曲子词为例,兹录如下:

  攻书学剑能几何,争如沙塞骋偻罗。手执六旬枪似铁,明月,龙泉三尺斩新磨。堪羡昔时军伍,谩(满)夸儒士(仕)德能康。四塞忽闻狼烟起,问儒士(仕),谁人敢去定风波。

  征服偻罗未是功,儒士(仕)偻罗转更加。三尺张良非(飞)恶弱,谋略,汉兴楚灭本由他。项羽翘据无路,灭后难消一曲歌。霸王虞姬(矩)皆自刎(别)。当本,便知儒士(仕)定风波。〔23〕

  两首词作是问答体,第一首是武士之问,第二首是儒士之答。武士以为,纵然饱读诗书,却不能为国征战。狼烟四起之时,只有武士才能持枪,驰骋沙场。儒士以为,张良三尺,却可以灭楚兴汉。项羽神勇,却只能自刎乌江。由此可知,儒士亦能运筹帷幄之中,决策千里之外。唐五代时期,民间说唱伎艺中的“论辩”一类盛行。敦煌本《晏子赋》《茶酒论》《孔子项�相问书》等皆是二人对口之作,互相戏谑、辩论争锋以及幽默诙谐的语言是吸引观众的重要因素。五言体的《燕子赋》《晏子赋》《茶酒论》等和民间流行的“论议”伎艺有关,是重要的说唱文本。当时民间应有“儒士”“武士”争长取胜的说唱节目和文本,如同茶酒辩论一样。上述两首词作只是其中的韵文部分,即“拟定插词”。

  其二,以P.2305号背面《无常经讲经文》(拟题)为例。兹录部分如下:

  西方好,卒(杂)难论,实是奢花不省闻,忽尔这身生那里,千年万岁没沉沦(轮)。浊世溺,不须论,八苦三灾岂忍闻,好行未曾行一点,不依公道望千春。刀山耀日,剑树凌云,何曾安乐,业火烧身。动说十劫五劫,不曾快活逡巡,争如净土,菩萨为邻。闲向八德池中弄水,闷来七重树下游春。或�O宝殿,或礼经文。或驱孔雀,或臂加凌,或来升瑞采(彩),或去入祥云。或即晨登宝殿,或时夜礼慈尊。镇闻妙法,常历耳根,到彼永超生死,因兹渐得佛身。日晚且归须去,阿婆屋里干嗔。

  且人生一世,喻若漂蓬,贵贱虽殊,无常一盖。上至帝主,下及庶民,富贵即有高低,无常且还一种。故无常经云:上生非想处云云。

  上三皇,下四皓,潘岳美容彭祖少,将为红颜一世中,也遭白发驱摧老。

  文宣王,五常教,夸骋文章词丽藻(操),将为他家得久长,也遭白发驱摧老。

  说西施,妲己貌,在日红颜夸窈窕,只留名字在人间,也遭白发驱摧老。

  或是僧,或是道,清净莲台持释教,将为无常免得身,也遭白发驱摧老。

  或经营,或工巧,闻斗样尖新呈妙好,假饶富贵似石崇,也遭白发驱摧老。〔24〕

  一般而言,讲经文本先引用经文,再对引用的经文加以阐释,然后用韵语提炼经文和阐释部分。但是本卷却不同,本卷由三段《无常经》经文分成三个框架,每个框架内插入韵文,结尾附“解座文”。其中,韵文以“三三七七七”体为主。同时,原卷缺题。因此,写卷的性质、用途,引起了学者的广泛讨论。启功先生以为,文中有三段《无常经》经文,拟题《无常经讲经文》。周绍良先生认为,该写卷只有三段经文,并非通篇敷演经书,且全卷为七言韵语,与一般意义上的讲经文体制不合。他认为,文中多类似“解座文”之语,拟定为“解座文汇抄”。王重民先生认为,“这一篇是否是讲经文,以至是否是无常经的讲经文,都还有待考证。巴黎藏的题为普劝四众依教修行的十二时,不但和这一篇有些词句相同,全篇都是三三七的句法,格式也几乎一样。”〔25〕潘重规先生认为,“此篇与八相押座文颇相似。疑此篇为讲无常经押座文,或普通泛论无常之押座文。”〔26〕王小盾先生则将这篇文章定性为“联章歌辞”。〔27〕   通篇为韵文的写本,形成原因主要有两种:一,讲诵时即为纯韵文,抄写者据实抄录;二,讲诵时韵散相间,抄写者根据需要仅抄取其中的韵文,应非当时讲说的全部内容,也非“解座文汇抄”,而是《无常经讲经文》中的部分。但目前没有发现另外的《无常经讲经文》的写本,故证据不足。且据引文第一段来看,此段敷演的是《阿弥陀经》。①从原文来看,“说多时,日色被,珍重门徒从座起,明日依时早听来,念佛阶前领取偈。”“说多时”意味着原卷篇幅应该很大。但该写卷篇幅较小,应非当时讲说的全部内容,也非“解座文汇抄”,而是当时讲说的部分内容。同时,从“且晚且须归去,阿婆屋里干嗔”“说多时,日色被,珍重门徒从座起,明日依时早听来,念佛阶前领取偈。”“更拟说,日西垂,坐下门徒各要归”“念佛各自归家,明日却来相伴”〔28〕等“散座”四次来看,P.2305号《无常经讲经文》(拟题)应为讲说过程中某四天的内容,且仅为韵文部分,即“拟定插词”。因为易于记诵或其他原因,它们被保存至今。

  其三,以P.3697号《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》为例。兹录部分如下:

  大汉三年楚将季布骂阵汉王羞耻群臣拔马收军词文:

  昔时楚汉定西秦,未辨龙蛇立二君。

  连年战败江河沸,累岁相持日月昏。

  汉下谋臣真似雨,楚家猛将恰如云,

  各佐本王争社稷,数载交锋未立尊。

  后至三年冬十月,沮水河边再举军,

  楚汉两家排阵讫,观风占气势相吞。〔29〕

  《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》,又名《捉季布传文》。现存十个写本,分别为P.3697号、P.2747号、P.2648号、P.3386号、P.3197号、S.5440号、S.2056号、S.5439号、S.5440号、S.5441号、S.1156号。该写卷标题混乱,P.3697号写本首尾没有缺损,题《捉季布传文》,P.3386号写本末题“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一卷”〔30〕, S.5441号写本末题“太平兴国三年戊寅岁四月十日记。泛孔目学仕郎阴奴儿自手写季布一卷。”〔31〕从形式来看,《捉季布传文》全篇皆七言韵文,押320韵,共640句,4474字。以七言韵文作为唱词,在唐代民间说唱伎艺中极为常见。但是为何这个写本又作《捉季布传文》?当时的说唱艺人或用散文叙说季布故事,用韵文唱诵其中的《季布骂阵词文》。作为说唱文本的季布故事,称为“传文”,作为唱词的《季布骂阵词文》,称为“词文”。从内容说,“季布骂阵”拟为《捉季布传文》故事的一部分,也即“拟定插词”。后来罗贯中作《大唐秦王词话》,以散文叙说,韵文唱诵,对话处几乎皆用韵文,如第六十回李世民与宇文宝的对话,皆用七言韵文,类似《季布骂阵词文》。

  其四,以P.3645号、S.1156号《季布诗咏》为例。兹录部分如下:

  汉高皇帝诏得韩信于彭城,垓下作一阵,楚灭汉兴。张良见韩信杀(煞)人较(交)多。张良奏曰:“臣且唱楚歌,散却楚军。”歌曰:“

  张良奉命入中营,处分儿郎速�听,

  今夜拣人三五百,解踏楚歌总须呈。

  张良说计甚稀(希)有,其夜围得楚家营,

  恰至三更调练熟,四畔齐唱楚歌声。……”

  词曰:

  “今年萧率度濠梁,玉霜芬芬满涧霜;

  丈夫既得高官职,如何忘却阿耶娘。……”〔32〕

  《季布诗咏》通篇为七言韵文,52句。S.1156号写本尾题云:“季布一卷 天福四年□四日记”。〔33〕高国藩先生认为,“它仅是‘一卷’只有五十二句短小的‘押座文’或‘缘起’之类专供艺人说唱的民间词文。”〔34〕《季布诗咏》有两个问题值得关注:其一,为何称“诗咏”?从形式来说,《季布诗咏》和“词文”非常相似,为何不称“词”“词文”?第二个问题即王重民先生在《敦煌变文集》中提出的疑问,“按此诗明是咏张良事,不知前后题为何均题季布?”〔35〕高国藩先生以为“它所以只写张良而不提季布,只在题目中标出,这是艺术的障眼法,是敦煌民间说唱艺人特地采取的艺术构思。《季布诗咏》内容就是以张良劝季布投降为轴心而展开。”〔36〕高国藩先生之言可备一说。还有一种可能,当时的讲唱类似于今日的话剧换场,现存此文为当时讲唱中的一段,也就是整个表演中的一场。虽然整个故事的中心人物是“季布”,讲唱的是“季布”的故事,但是这一场讲说的主角是张良。既然民间“说话”艺术《一枝花话》八个小时尚未毕场,那么季布故事也可能并非一日讲完,一场一话,一话一题而已。从原文来看,“汉高皇帝诏得韩信于彭城,垓下作一阵,楚灭汉兴。张良见韩信杀人较多。张良奏曰:‘臣且唱楚歌,散却楚军。’歌曰:……”这一场的内容是讲张良和季布的对峙,前一场的内容或是韩信和季布的对峙。季布和韩信、张良的对峙故事在《西汉演义》第八十一回《楚霸王会垓大战》、八十二回《张子房悲歌散楚》中皆有演绎。《西汉演义》,明代甄伟撰。虽然甄伟距唐时已远,但是情节却同《季布诗咏》吻合。《西汉演义》将韩信和张良故事各置一回,推测当时民间讲说可能也是各作一场分别讲说。

  从《西汉演义》来看,张良之歌并非针对季布,而是针对包含季布在内的楚军将士。因此,《季布诗咏》开篇的“歌”,不是楚歌,而是韵文提炼、歌唱张良和韩信的故事。“歌”完之后,接着是“词”,为44句七言韵文。由此推测,原文当是以散文叙说,以韵文唱诵的韵散相间的文体。

  其五,以S.2073号《庐山远公话》为例。

  S.2073号《庐山远公话》,标题原有,通篇为韵散相间的说唱体,文中插入五言、七言的韵文。原文末尾有缺损,兹录部分如下:

  远公既出长安,足下云生如壮士展臂,须臾之间,便至庐山。远公亦也不归旧寺,相去十里已来,于一峻岭上,权时结一草庵。彼中结跏敷坐,便即重寻旧卷,再举经声。荏苒之间,又经数月,远公忽望高原,乃援(唤)此上,其境峻峰鹤鸣,涧下龙吟,百谷千峰,例皆花发。地平长流之水,园开不朽之花,是如来修行之处。于是远公正坐,入其三昧。然净意澄心,思唯佛道,念浮生不久,想凡世而无堪,便将自性心王,造一法船,归依上界。远公造船,不用凡间料物,也不要诸般,自持无漏大乘,已为揽索,菩提般若,用作勾(拘)栏,金刚密迹,已为……(下缺)   开宝五年张长继书记〔37〕

  从原卷末尾来看,远公从长安回到庐山,结草庵于峻岭之上,结跏趺坐,诵经修行。数月之后,入其三昧,以为浮生既短,不如归依上界。于是,他以无漏大乘为揽索,以菩提般若为勾栏建造大法船,准备升天。惜文本不全,升天之事已缺,只是推测而已。据周绍良先生考证,元代流行的《庐山成道记》即《庐山远公话》,元释优昙《庐山莲宗宝鉴》卷四《辩远祖成道事》批驳《成道记》有“七诳”,其六即“谓远公乘彩船升兜率”。〔38〕因此,文本结尾残缺的可能为远公乘法船升兜率天之事。另外,徐俊先生在整理S.2165号敦煌写本时发现,《庐山远公话》中的两首诗另有一个抄本。S.2165号写本存三首“别”的诗偈,前两首见于《庐山远公话》,第一首为远公为崔相公讲“身智二足”时所说,第二首诗为远公入大内讲经时见诸宫将字纸秽用茅厕时所说。第三首不见于该话本,但徐俊先生认为这三首诗都是抄自当时流行的《庐山远公话》传本。兹录第三首“别”的诗偈如下:

  诸幡动也室铎鸣,空界唯闻浩浩声。队队香云空里过,双双宝(窒)盖满空行。高低迥与须弥等,广阔周圆耀日明。这日人人皆总见,此时个个发心坚。〔39〕

  先生认为,《庐山远公话》末尾缺损远公乘船升天时的情景,而第三首诗歌内容与此相合,可确认为《庐山远公话》未抄部分的篇尾结诗。“《庐山远公话》中原共有诗偈七首,都是作为故事人物远公代言体诗的形式出现的,但这首诗却是说话者的口吻,这正符合话本中篇尾结诗的特征。”〔40〕另外,S.2165号写卷所录13首诗歌中时代最晚的为五代诗僧居遁(835-923)之作,而S.2073号《庐山远公话》抄本年代是宋开宝五年(972),时间上并无冲突。因此,S.2165号写卷上的最后一首诗可能为《庐山远公话》的插词。

  结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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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综上所述,说唱伎艺的表演形式多种多样,如散说、韵诵、歌唱以及韵散相间的说唱形式等。文本形式也随之多种多样,如纯散文文本、纯韵文文本、曲子词、白话诗以及韵散相间的讲经文、变文、话本等。同时,记录者、传抄者的素质、需求、抄录标准等因素也会影响文本的形式。抄录标准不同,同样内容的说唱表演可能会流传不同形式的文本。因此,现在可见的敦煌诗、曲子词、佛曲、隐语、词、歌、讲经文、押座文等韵文,有的为说唱文本中的插词,既有既定插词,也有拟定插词。从插词来说,韵文一旦进入说唱文本,它的内容形式、审美风格、传播途径等便会受到说唱文本的制约。从说唱文本来说,插词是文本诗化的表现,是研究说唱文本和说唱伎艺的重要内容。从体制结构、叙述方式、文体互动等角度说,插词对说唱文学的发展流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系统辑录、汇编与研究敦煌说唱文本中的插词,可进一步拓展敦煌说唱文本的研究视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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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相关期刊简介:《剧本》是一本戏剧文学和戏剧艺术刊物。以发表优秀剧本、总结创作经验、培养青年剧作家、繁荣戏剧创作为宗旨。刊登话剧、戏曲、歌剧、电视优秀剧本,发表剧本评论、剧作家研究、创作问题研究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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